比分之外

電子記分牌上，“足球比分007”的猩紅數(shù)字在雨幕中微微暈開。0:0。終場哨響，雙方球員如退潮般散去，泥濘的場地上只留下深深淺淺的坑洼。我坐在空蕩蕩的看臺，雨水順著帽檐滴落。這個看似戲謔的比分，此刻卻像一則冰冷的寓言——一切歸零，一切待續(xù)。

真正的比賽，往往在哨聲之后才開始。我看見主隊那位錯失單刀的前鋒，并未走向通道，而是獨自折返，在點球點附近一次次起腳，將不存在的皮球射向不存在的球門。雨水打濕他的金發(fā)，緊貼額角。他的動作沉默而固執(zhí)，每一次擺腿，都是與方才那腳滑門而出的射門進行著無聲的角力。不遠處，客隊年邁的守門員正彎腰，細致地將角旗區(qū)的草皮一塊塊撫平。他的姿態(tài)不像征服者，更像一個撫慰傷痕的匠人。

夜色漸濃，球場燈光逐盞熄滅，將他們的身影拉長、融化在墨綠的背景里。沒有歡呼，沒有鏡頭，甚至沒有一個觀眾——除了我。這里不再有戰(zhàn)術(shù)與勝負，只剩下人與自身遺憾最直接的對話。那個“足球比分007”所凍結(jié)的九十分鐘，在此刻被另一種時間解凍、延展。它關(guān)乎如何面對內(nèi)心的“未完成”，如何在絕對的寂靜中，聽見下一個回合早已在自己心中開球的哨音。

我起身離開，最后回望。身影仍在，與夜色和雨水融為一體。比分牌已隱入黑暗，但我知道，有些比賽，永無終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