勝負(fù)之外

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客廳里躍動。比分膠著，每一次扣殺與撲救都牽扯著神經(jīng)。這是女排中國對荷蘭直播的關(guān)鍵一局，空氣里仿佛能擰出汗水與吶喊。然而，我的目光卻總被鏡頭偶然帶過的某個瞬間攫住——那并非明星主攻一錘定音的英姿，而是后排一位不知名的隊員。她在救起一個幾乎不可能的險球后，重重摔在地上，旋即毫不停頓地翻身躍起，目光已死死鎖住下一個來球的方向。塵土沾在她的膝上，那抹痕跡竟像一枚無聲的勛章。

這讓我想起多年前校運(yùn)會的一幕。班級接力賽，最后一棒的同學(xué)在接棒瞬間踉蹌，幾乎跌倒。所有人都以為勝負(fù)已定，他卻以一種近乎笨拙的頑強(qiáng)穩(wěn)住了身體，然后開始沖刺。他沒有追上對手，甚至仍是最后一名。但當(dāng)他沖過終點，漲紅的臉上沒有沮喪，只有一種耗盡全力的平靜。那一刻，沒有獎牌，沒有歡呼，可某種比勝利更堅硬的東西，在年輕的胸膛里生了根。

此刻，女排中國對荷蘭直播的賽點到了。全場寂靜，發(fā)球隊員深吸一口氣。輸贏的懸念即將揭曉。但我忽然覺得，那個奮不顧身撲救的瞬間，那個多年前少年掙扎沖刺的身影，早已給出了另一種答案。體育最核心的燃燒，或許從來不在記分牌定格的那一刻，而在每一個個體選擇不屈、選擇向極限躍起卻不問結(jié)果的瞬間。那是人類對自身重力最浪漫的反叛，是生命意志最純凈的燃燒。當(dāng)哨聲吹響，無論勝負(fù)，那些瞬間已如星辰，照亮過無數(shù)普通的夜晚，并將在記憶里，永恒地亮著。